Calo與我們一家人

前幾天看了馬利與我,哭得淅哩嘩啦,眼淚鼻涕綜橫,看一場電影花的力氣比平常慢跑三十分鐘還大. 說來說去都是因為家裡的那條老狗Calo.

Calo已經二十歲了,也不知道怎麼養的可以把一條短腿的台灣土狗養到那麼老. 明明Calo都吃人的食物,鹹腥不忌而且非常喜歡吃辣 (我們都笑稱牠是"川狗"),雖然間中有一些小毛病,可是倒也安安穩穩的活到了相當於人類年齡的一百歲 (狗瑞!)

幼年時候的Calo不受控制,就跟電影裡的馬利一樣破壞力十足,家裡所有的東西,都可以是牠磨牙或是利爪的工具; 年輕時候的Calo喜歡逞勇鬥狠,不論面對多麼巨大強壯的狗,牠都可以忘了自己的短腿和嬌小身型,不顧一切飛撲上去狠幹一番,被他攻擊過的狗類從米格魯.哈士奇到各式獵犬.狼犬.洛威拿甚至兇猛的獒犬不等. 曾經有一次我家撿到了一隻可愛的拉不拉多,可是因為牠非常懼怕Calo的蠻橫,因此只在我家待了一天就緊急送人,免得牠遭遇不測. Calo通常對家人以外的人類都非常不友善,也很高傲,脾氣非常之差,如果有路人小朋友指著牠笑牠腿短,Calo一定會非常不客氣的嚇唬小朋友到嚎啕大哭倉皇逃走為止. 我們一直很納悶,這只小狗怎麼可以這麼不怕死,結論肯定只有一個,就是所謂的"狗仗人勢",主人在旁邊就肆無忌憚. 不過通常Calo去挑釁其它狗,尤其是有主人的狗時,我們身為主人的人通常會躲在一旁偷偷觀看,免得被狗牙的流彈波及.

愛面子的Calo討厭被說腿短,剪指甲,被我裝扮穿衣服擦指甲油或綁蝴蝶結(對不起,我知道你是公狗不是洋娃娃!);一生中從沒住過籠子,倒是總跟我們搶著沙發或床睡;從不吃青菜,沒被狗鍊拴過 (除了看醫生的時候),洗澡時總非常配合,喜歡吹風機嗚嗚的聲響和被暖暖的風吹乾身體,除非餓到三餐不繼否則絕對不吃狗乾糧;最討厭聽到賣紗窗玻璃的廣播聲,最怕打雷的時候,只要聽到加油聲就會跑得特別快.

記得電影裡有一個畫面,兩個小主人在校車上討論為什麼狗狗會知道主人要回家了,到巷口等門. 哥哥對弟弟說,"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牠知道,但牠就是知道." Calo也是這樣的一隻狗,總在我們回家前半小時從不出錯的坐在門口等待; 牠耳朵也曾經那麼的靈敏,只要家人的車開進巷口,牠一定立即狂喜起來. 如果我們周末出門不帶著牠, Calo總氣得對我們不理不睬,絕對讓我們明白他也是有很拗的壞脾氣. 這樣比家人還要親的家人,對我們來說真的是每天回家最大的安慰. 爸爸常埋怨,他回家時只有Calo會興高采烈的歡迎他,數十年如一日的讓我們感受到家的溫暖.

Calo也是全家唯一一個,對爸爸不離不棄,每周陪他去爬山的好伴侶. 我一直覺得,以爸爸的年紀,能有這樣健康的身體,一定是Calo長年伴著他爬山運動的功勞. 不論Calo脾氣再壞.個性再皮,家人有情緒的時候牠總是第一個感覺到,然後會一反往常溫順的在家人的腳邊來回摩娑,給我們無語但絕對最真切的支持. 我好難想像,這樣一個每天陪在我們旁邊,搖著尾巴繞在周圍的家人,怎麼突然間的就老了.

第一次發現Calo變老,是他開始聽不到家人回家的聲音了. 從半小時前就在門口等待,到我們進了家門喚了牠名字,才會看到Calo大夢初醒般的蹣跚跑來進行歡迎儀式. 然後很快的,牠的眼睛漸漸看不到,走路的距離總抓錯,跌倒的頻率也增加了. 接著,上下樓梯變得困難,總愛往外跑的牠突然變得畏懼外面的世界,不敢搭車; 以前總跑在我們前面的牠,開始害怕我們離開牠的視線,不安全感也增加了. 我們心疼又憐惜,忍不住給牠更多的鼓勵,總抱著牠一再的 assure Calo我們一定不會丟下牠,要牠努力的為我們活下去. 即使在國外念書的時候,我也常常要家人把越洋電話放在牠的耳邊,要他努力活到我留學歸國.

就這樣,Calo又奮力的活了好多年,另一隻幾年前認養的流浪狗白Calo離我們而去了,Calo還是一直陪在我們身邊. 牠是家人每天早上的話題來源,也是我們不願出遠門不敢晚歸的重要理由. 現在的Calo, 常常無法控制大小便,走路的步伐越來越軟弱無力,牙齒也掉光無法咀嚼了, 可是牠還是這個家最大的活力來源, 是我們牽腸掛肚的一個家人.

Calo,你要健康快樂的活在這個家裡,我們一定會愛你到最後一天的喔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