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並摯愛著 - 獨一無二的短腿王子

Calo,

你走了這麼多天,沒有一天我能鼓起勇氣思念你. 因為只要一想起你的模樣,想起你的一舉一動,就會很不可思議的發現,鼻腔會不受控制的開始湧動,然後淚水就泊泊的流出來. 不能想起你,因為只要眼睛一眨,就會被滾動的淚水刺得疼痛不已.

家裡到處都還散落著你的東西. 浴室裡掛著你的口罩,你洗澡的小鋼杯和梳子;客廳沙發上有你專屬的皮墊,後陽台也都還曬著一條條你的專用毛巾. 最近才為你買的尿布都還沒拆封,你的狗罐頭和豆豆乾糧也還滿滿的堆在角落. 紗門下讓你方便進出特別挖洞的推門,在起風的時候咯咯擺動,我在房間裡還以為是你從外面玩回來的騷動. 我在陽台穿鞋,聽到客廳的答答腳步聲,彷彿看到你坐在紗門內痴痴的望著我,滿心期盼一同出遊的樣子.

家裡附近的每個夜市都有你最愛的滷味攤: 南機場賣關東煮隔壁的滷雞肝,三角地帶的五年六班,還有去老復興戲院旁買冰時你都一定會蹲在老闆旁的滷味推車. 在這一個總是以吃為話題中心的家裡,你從來沒有把自己當作飯桌外的一份子,我們吃的和你沒什麼不同,除了你不愛青菜以外. 人家都說,吃太鹹對狗狗不好,可是被我們戲稱"川狗"的你,大嚼泡菜湯飯吃煎牛排還是活了二十來年.

即使到最後一刻,你還是堅持著一貫的任性堅毅. 大小便無法控制時,你總把自己塞到屋子的最隱蔽角落,不肯讓我們看到你的挫敗. 後腿完全不聽使喚之後,你硬是掙扎著想用前腿站起來,但又因為無力支撐,所以總在原地賺圈子,摩擦著已經生出褥瘡的皮膚. 你的皮毛並沒有脫落太多,所以看起來也沒有嚴重老態,可我們知道,你盡力的維護著自己的尊嚴,就像人類一樣的可敬.

你也沒有把自己當做非人類過. 吃飯時你總要吃飯桌上的菜色,不肯吃特製的狗食;放過冰箱隔夜的狗罐頭不吃,跟我不吃隔夜菜一樣. 當你在加油聲中,飛快的跟著我們騎機車的腳步,在南海路上與長腿的白calo一同奔馳時,那種求勝的渴望也和我們一模一樣. 我受委曲在房裡哭泣時,你給我的關愛眼神和輕柔撫觸,無言的支持與安慰,是家人的專屬感覺,不是一頭寵物的佔有滿足感.















你知道嗎?我們後悔,我們惋惜.
連續好幾天,全家人搜索著家裡的電腦.相本.照相機,
期待找出幾張照片,有你漂亮驕傲的表情.
可惜我們全都找不著. 你那麼的好動有個性,
我們總抓不到你獨有的自信神情.
翻得到的,不是你病奄奄的打點滴,就是帶著口罩,包著尿布那麼的委屈,
還有被流浪動物之家抓走後,滿臉淚痕的無辜表情.
你調皮,鬧出的麻煩事數也數不清;
家裡被你咬爛的玩具書籍,還有抓得傷痕累累的沙發表皮,
全都是我們現在剩下的僅有回憶.
如果你也有心,如果你也擁有和我們一樣不捨的心情,
請帶著我們的祝福,好好的在天堂裡遨遊前行.
你的勇敢堅定和執著脾氣,會是我們懷念時,
永遠沒得比的歡聲笑語.


後記: Calo走的那天,我很生家人的氣. 怪他們怎麼那麼忍心,讓Calo自己一個孤單的在寵物醫院死去. 當初我堅持把他接回家過週末,想說就算掛掉也要在我們身邊閉上眼睛. 冷冷開口說話的是我的老弟, 他說這樣也好, 眼不見至少比較不會傷心. 有朋友看我說Calo走了的淡淡語氣,問我怎麼會一點都沒有難過表情. 我說因為不去想就不會掛心,真的想起來就會要人命. Calo在這個家裡長大也許不是命中註定,但我們一家人的緣分肯定是無人能替. 雖然全家人沒有哭成一團非常傷心,可是我絕對相信,那是因為對Calo的愛難以言喻,所以不知道要用什麼方式表達情緒. 他在最後的幾天真的有苦難鳴,不吃不喝也沒有一點點動力,所以也許離開才是最好最不辛苦的結局. 人家問我們還會不會繼續下去,養一頭其他的狗代替. 我點點頭說當然可以,可是沒有其他的狗會把Calo給我們的記憶抹去. 我相信20年來的點點滴滴,肯定是連結這個家庭最大最愉悅的一股動力.